文章来源微信公众号社科海军

作者(原创)：熊安静

2019年9月25日

前言

7月1日，省委举办“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主题教育专题培训班，省委书记刘赐贵在会上上了一场非常精彩的专题党课，他在党课中提出了“四个弄清”的重要命题，作为海南开展主题教育、推进自贸区（港）建设的关键课题。刘赐贵指出，要深刻认识和把握我们当前的重大使命，关键是要弄清什么是高标准高质量建设自由贸易试验区，弄清什么是当前世界最高水平的开放形态，弄清什么是中国特色自由贸易港，弄清怎样分步骤、分阶段建立自由贸易港政策和制度体系。

为了深入学习领会中央和省委的决策部署，贯彻落实省委书记刘赐贵的党课要求，海南省社科联、社科院借助“海南自贸大讲坛”平台，组织谋划推出了学习阐释“四个弄清”的专题讲座。

8月1日，由省委宣传部、省社科联、省社科院共同主办的海南自贸大讲坛“四个弄清”系列讲座第二场在省图书馆报告厅开讲，邀请海南省人民政府研究室副主任熊安静作《弄清什么是当前世界最高水平的开放形态》专题报告。为了便于阅读和学习，我们将熊先生的演讲稿进行连续刊发。

熊安静

现任海南省人民政府研究室副主任。曾参与全省经济工作会议讲话、政府工作报告、省第七次党代会报告、省“多规合一”改革、国际旅游岛建设实施意见、自贸试验区自贸港方案等重要文稿起草；省委组织部、省委党校认定的校外骨干讲师，省社科联聘请专家，参与省委多次重大专题宣讲；主持多项省级重大课题研究，多次在全省征文中获奖，多篇报告得到领导批示。

自由贸易港的鲜明特征：

六个自由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海南建设自由贸易港要体现中国特色，符合中国国情，符合海南发展定位，学习借鉴国际自由贸易港的先进经营方式、管理方法。海南应该对标哪些国际自由贸易港？个人认为，应以新加坡、香港、迪拜的经验为对标重点，同时也广泛学习吸纳、兼顾其他自由贸易港的成功经验。从开放内容看，自由贸易港作为最高水平的开放形态，都实现了“六个自由”：

1投资便利自由

投资便利，主要体现在公司设立和注册方面。香港政府审批过程可在4小时内完成并出示证书扫描件，对公司注册资本金没有限制，除了严格管制的赌博业和少数像电视广播有条件进入的行业，香港对外来及本地投资者一视同仁。德国科隆自贸港规定，任何自然人或法人均可在科隆自贸区注册，需获得自贸区管委会许可。

投资自由，主要体现在负面清单方面。以新加坡为例，建国之初，新加坡本国几乎没有什么产业，也不需要保护什么，作为一个主权国家，除国防相关行业及个别特殊行业外，对外国投资禁止或限制的行业主要有广播、印刷媒体、法律服务4个。其他产业均实行国际上最宽松的外资准入政策，对外资进入无限制，给予外国个人投资国民待遇，外国自然人依照法律，可申请设立独资企业或合伙企业。对外资在并购、收购上无限制。除银行、金融、保险、证券等特殊领域需向主管部门报备外，绝大多数产业领域对外资的股权比例等无限制性措施。开放的产业政策，促进了新加坡经济腾飞。新加坡不产一滴石油，却是全球第3大炼油基地、对亚洲有定价权的能源交易中心、燃油价格低于周边地区15%，占据国际船用保税加油市场的近50%。工业基础从成衣、蚊香等劳动密集型产业起步，现已形成航空产业、生物医药、精密制造、现代物流、金融服务、综合娱乐等高科技高税收贡献产业集群，而且他们引进的都是瞄准全球排在前几位的龙头企业，本土经济份额与国际转口贸易在整个国民经济中平分秋色。这一点比香港成功，香港本土产业份额仅占1%左右，几乎微不足道。

2服务贸易自由

世界贸易组织《服务贸易总协定》关于服务贸易主要分为四种形态：

一是跨境交付。指服务的提供者在一成员方的领土内，向另一成员方领土内的消费者服务提供服务的方式，如在一国自由贸易区或自由贸易港内通过电信、邮政、计算机网络等手段实现对境外的外国消费者的服务，通常会以计算机的位置作为服务贸易统计的依据，上海的作法海关会要求象征性地把一个磁盘类的实物作物登记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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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是境外消费。指服务提供者在一成员方的领土内，向来自另一成员方的消费者提供服务的方式，如一国公民在其他国家自贸区或自贸港短期居留期间，享受国外的医疗服务。

三是商业存在。指一成员方的服务提供者在另一成员方领土内设立商业机构，在后者领土内为消费者提供服务的方式，如外国服务类企业在他国设立公司为他国企业或个人提供服务。

四是自然人流动。指一成员方的服务提供者以自然人的身份进入另一成员方的领土内提供服务的方式，如某外国律师作为外国律师事务所的驻华代表到他国境内为消费者提供服务。国际上的自贸港均认同并遵从以上规定。所以我们在亚洲一些自贸港会见到从事国际金融交易的多是欧美人士。

3货物进出自由

自由贸易港需要大流量的经济活动作为支撑。新加坡作为一个小岛城市国家，自身市场容量和腹地很小。新加坡开国总理李光耀曾豪气地说，新加坡没有腹地，就把全世界当作腹地。因此，他们着力打造有利于货物快速流动、同时监管有效的货物通关监管政策体系，奠定了通往亚洲重要市场开放门户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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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新加坡拥有8个自由贸易区、30多个享有关税减免权的工业区和70余座保税仓库。新加坡的自由贸易园区均以围墙等方式加以封闭，未经海关部门准许，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入或居住其内。所有货物可以在自由贸易区内储存、加工、包装和转运，无需缴纳任何关税和消费税，只有货物离开自由贸易区进入关境时，才会被征税。在自由贸易区内，烟、酒类产品只可以储存于经政府认可并取得牌照的仓库。进入自由贸易区的货物需事先向新加坡海关申请许可证。虽然免税，但进出自由贸易区的货物应遵守新加坡的卫生、安全、检验检疫等相关规定，并交纳一定的费用，如货物搬运费、仓储费等。对于在自由贸易园区内中转的国际集装箱，码头可以根据船务公司的要求变更承运的二程船，只需向新加坡海关报备，增加了集装箱中转的灵活性和便利性。保税仓库只有得到新加坡海关的授权才能建立，通过物理界限与外界隔离，为封闭的物理区域。当把货物从自由贸易园区转运到保税仓库储存时，暂时不征收消费税。只有当货物离开保税区进入国内市场时，才会征收消费税。保税仓库由业主或服务仓库的运营商管理，负责安全问题和对存储货物进行适当的控制。此外，新加坡还有一种特许仓库区，用来存储征税货物，即酒类、烟草制品、汽车和石油产品。

通关便利化措施是货物进出自由的技术保障。新加坡构筑的国际航运中心信息平台主要由单一窗口系统、港口网、码头作业系统、海事网、空运社群网等电子政务平台构成。单一窗口系统于1989年1月1日正式投入运行，由政府投资组建公司负责平台的开发、运行和维护。该系统一面连接35个对特定进出口贸易负有监管职责、有各自的规范和要求的政府部门，另一面连接作为系统使用者的进出口贸易企业、转口企业、货运代理等国际贸易实际经营者各申请方，具备平台填表、自动扣费、自动传送、自动生成、自主修改等功能。对于非监管免税货物，申请方一般在一分钟之内就会收到批准许可信息，系统自动发给该份申请一个许可号码，申请方据此打印货物通关许可，用以办理货物进出口或转口手续。对于监管货物（如武器弹药、食品、药品等）、应税货物（如酒精饮料、烟草产品、汽车、石油产品等）以及需提交原产地证明的货物，如获批准，申请方一般会在十分钟之内收到许可号码，用以打印进出口许可证/原产地证明书。系统通过对政府部门要求申请方申报数据的简化和标准化，消除了各部门专用数据、专用表格对贸易效率的阻碍，实现了建立国家贸易单一窗口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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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口网连接相关政府职能部门、船舶公司或其代理行、货主集装箱中转站和卡车运输业等，使港口用户获得船只进出港信息、舱位安排、货物在港所处的状态、预订舱位、指定泊位、起重机布置、集装箱实时跟踪等信息。每天24小时服务，减少客户提交单据后的等待时间。码头作业系统则是整合、规划和管理货柜码头所有的货柜作业，在此系统下，通过全程自动化无纸作业，集装箱通过港区大门通道只需25秒。

进口商品检验检疫的标准和程序十分严格。新加坡负责进口食品、动植物检验检疫的部门是农粮兽医局，负责进口药品、化妆品等商品检验的部门是卫生科学局。农产品和食品的进口商须申请执照，只有获得进口执照的贸易商才能从事农产品和食品进口业务。他们有完整的一套食品安全计划，对肉、鱼、新鲜水果和蔬菜、蛋、加工食品等商品的进口来源、包装运输、检验程序、检验标准有不同的要求和详尽的规定。进口动物、植物及植物产品须申请许可，并提前获得海关清关许可。所有进口动物需符合兽医标准、健康标准，必须接受检查。新加坡所有从事药品进口、批发、零售以及出口的经营者需取得相关许可方可开展业务。进口药品和化妆品前，需如实申报其成分、疗效等相关信息，获得批准后方可进口。监管部门对进口相关产品进行抽检，一旦与申报不符，即取消其经营相关产品的资格。

4资金流动自由

自由贸易港资金流动自由前提是建立了与国内金融市场隔离的离岸金融市场。国际上离岸金融市场有四种主要模式：以伦敦、香港为代表的内外一体化模式，以纽约、东京为代表的内外分离型模式，以巴哈马、开曼群岛代表的簿记型模式和以新加坡为代表的渗透分离型模式。从业务类型看，主要涉及外汇管理、账户结算、财富管理、资本市场等方面，实行相对宽松的监管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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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中国香港外汇管理可使用任何货币结算，不限制将股息或资金调回本国；新加坡全面取消外汇管制，企业利润汇出无需缴纳特定税费，外资企业自由决定贸易结算货币种类；科隆自贸区使用美元结算，银行存款无须纳税，无外汇管制，自由汇出汇入利润；迪拜园区内无外汇管制；新加坡为了发展财富管理业，引进了瑞士国际财富管理中心；资本市场形成了新加坡交易所、洲际交易所和亚太交易所3家，开展农产品、能源化工、金属等大宗商品期货以及汇率、利率、股票指数等金融衍生品交易，打造亚洲以美元为主的财富管理中心，成为是全球最大的综合型交易所之一，形成亚洲离岸金融的集聚高地。

这些离岸金融的发展共同规律是：高度国际化、自由化、便利化，不受所在国金融制度法规管制，还实施了低税或免税，存款利率高于国内金融市场，放款利率又低于国内金融市场，能极大地吸纳配置全球范围的剩余资本和资金。离岸金融凭借这些特色与优势，使所在国获得全球资源要素与资金融通配置支持，同时也把它培养成为所在国乃至全球开放经济的重要引擎。

5人员往来自由

对于一个没有任何自然资源的国家来说，不断提升人力资源水平，并将其建立为自身的竞争优势，非常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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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加坡外国人进出境自由，36个国家以外所有国家入境免签。2001年新加坡政府出资设立国家科学奖学金，除了面向本国居民，奖学金也吸引来自海外的学生，中国、印度、越南、马来西亚、印尼等，每年选送一百多位学生去世界顶级的大学接受教育，其中大部分学成回到新加坡，有的成为科学家，有的在政府机构服务，成为经济建设的坚实力量，共同塑造着新加坡科学与技术的未来。

除了培养，新加坡还重视吸引国际知名科学家来新加坡发展，收到一举两得的效果。首先，作为备受尊敬的泰山北斗级人物，这些顶尖科学家拥有宝贵的海外人脉——他们在新加坡开展的科研工作不仅有助于提升新加坡的科研实力，还能充分发挥他们的人脉优势。其次，作为各自科学领域的专家，这些科学家拥有丰富的工作经验，能够建立并管理新加坡政府全额拨款的研究机构和实验室。这些研究机构和实验室不仅会成为下一代科学家就业和学习的地方，还会成为知识和创新的中心，从而推动整个社会向更高水平发展。香港旅游入境免签证国家达到170个。滞留期限因国家不同有所区别，最长可达到180天。

6数据流动自由

数据自由流动是第四次工业革命的重大标志。美国纽约市各部门合计有40多个机构、几百个IT系统，储存着不同类型和不同年代的城市数据。为了能够运行数据模型和挖掘数据价值，需要在数据隐私相关法律的约束下，汇聚来自各个机构的数据，形成一个聚合的数据库，纽约市2015年首次发布了《向全民开放数据的报告》，2018年已发布第四次报告。今年的报告包括了从38个代理、90多个政府部门处获得的629个新的数据集，使得整个平台的总数达2000多个。他们把数据运用于食用油废弃监管，排查不在册、未缴费用户的准确率高达95%。全市100万幢建筑实行数据监管后，火灾预测的准确率从25%提高到70%，巡查人员的工作效率是此前的五倍。新加坡在数据使用方面也很领先，在园林绿化中对大树建立数据模型，大大减少了树林倒伏对路人的伤害。纽约、新加坡大数据管理的经验主要有：第一，规则先行。第二，要有首席数据分析官（懂技术）以及部门之间的数据分析、处理部门。第三，要有大数据系统和工具。第四，解决城市安全、运行效率等城市问题。第五，政府数据最大限度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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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现“六个自由”离不开国际化、法制化、便利化的营商环境。新加坡法律体系是以普通法为基础，遵循国际惯例，外国投资者感到很方便，成熟稳定的法律体系使投资者有稳定的获利预期。概括起来是做到了四个“可”：

一是“可把握”。各种要求、规则清晰明了，没有模棱两可，没有此同彼异，没有题外话，也没有意中义。法无禁止皆可为，而可为之举不受罚。对于政策规则，不能今天是这个解释。明天是那个解释；在这里是这样解释，在那里又是那样解释，那样投资者就难以适从，把握不住，也就影响投资信心。

二是“可衡量”。规则公正、内容具体、界限清楚、奖罚明确，可以清晰检验涉事各方的对错，不需要答疑解惑。或者解释权能够由广大民众明确把握，而不是由某一个方面来把握。这一点十分重要，一定不能给答疑解惑留下空间，如果有空间，就涉及疑惑由谁来解释的问题，而又站在谁的立场上解释的问题。所以要像“1+1=2”那么清晰，谁都可以把握，不会产生歧义。

三是“可预期”。政策法规前后一致、稳定透明，不朝令夕改、不夏秋不同，新官要认旧账，考量要看所在环境，不以权力大小来决定是非，不让意志来左右决定。这样就能够使投资经营者对前景充满信心，投资经营不因政策法规不一致和政府换届而受到影响。

四是“可信赖”。投资经营者除了遵守法律、政策、制度、规定之外，不需要去做其他的工作，只需要按程序办理就行，从而安心、放心、舒心和痴心地去开展投资经营活动。

新加坡发挥殖民时代与英美法系相通的传承优势，结合实际建立了与国际接轨完备的法律体系，适应了自贸港开放度的要求。以企业经营为例，他们规定，兼并和收购公司必须遵守合同法、公司法令及其附属法规的原则。此外，上市公司、商业信托及房地产投资信托（“REITs”）还必须遵守证券和期货法令及新加坡收购和兼并守则的相关规则，及其上市的相关证券交易所的规则，如新交所。当进行兼并和收购交易时，也应考虑竞争法令。该法令禁止意图或实际在新加坡防止、限制或扭曲竞争的协议、构成在新加坡任何市场滥用支配地位的行为以及导致或预期可能导致大幅度减少新加坡任何商品或服务市场竞争的并购。

马六甲国际海运通道上新加坡胜过马来西亚主要在于营商环境，而新加坡全系统的组织保障和法定机构设置，是营造国际化、便利化、法治化亲商环境的“秘密武器”。他们根据实际动态调整行政架构图，从总理到普通公务员、从政府机构到法定机构，都有明确的考核目标并与薪酬挂钩，确保监管有效、服务有力。比如，总理的薪酬与GDP、财政收入等指标增速挂钩；对国际经发局等有关法人机构实行私人企业管理机制，明确招商任务，每年根据确定的招商计划实行主力招商，聚焦目标精准出击，提高了招商成功率。鼓励海关等管理机构协同优化流程，并推行客户经理制满足个性化、随时化的企业需求。推行随机抽检，配合引入警务“线人制”加强事中事后监管。鼓励公务员员与企业间流动、鼓励部门间轮岗交流等。

编辑：木寒